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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站在窗前，好几次看到徐临鬼鬼祟祟地在停车场徘徊，他四下张望，然后蹲下来，过一段时间他离开梁浩权他们的跑车。

“你看什么呢？”琪琪也好奇，她正巧望出去的时候，徐临已经跑开了。

“没事。”我掩盖了徐临的异常，我暂时不想与他人分享别人的隐秘。

“再过两天就是圣诞节，你不是说莫少要带你出去吗？”

“枚姨不会同意。”

“那也是，你现在还不能出/台。”琪琪失望地说，“我听说，广场有灯光节，我从来没有看过灯光节。”

“以后一定有机会。”我也没有看过灯光节，刚来G市的时候，我忙着找工作找地方落脚，等到有栖身之地，我又没有自己的时间，从早忙到晚，我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，平平淡淡，我的生活依然没有斑斓绚丽的色彩，可是那个时候的黑白色却是安全的，满足的，有意义的颜色。

“雪禾。”小雪的闯入，打断我的回忆，她总是这么横冲直闯，成了我房间的常客。

“有事吗？”

“枚姨找你。”小雪平静的说。

琪琪显得紧张，我心平气和地说：“不是已经给了她十万吗？”

“这一回，枚姨想跟你开一局。”小雪双臂环抱，笑得意味深长，“你一晚上几个小时只赢不输，只进不出，姐妹们早就迫不及待把你的战绩在枚姨身边夸了一遍。”

“想害死我。”我故意说道。

“别这样想，也许是柳暗花明。”

化妆间不只是热闹，简直要炸了锅，几乎所有姐妹都到场了，小雪和琪琪挤开两边的人，让出一条我可以走进化妆间的路，中间的牌桌早已经围坐三人，我的正对方是枚姨，她今晚上化了妆，连十指都涂上了血红色，她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？可是，我不怕。

“赌什么？”枚姨轻慢地注视我。

“大赌伤身，小赌怡情。”我说。

“少来了。”另外一个牌友就是之前陪着枚姨打牌的妇人，在茶楼，她对我落井下石，后面琪琪告诉我，她是韩太，常年跟着枚姨豪赌。韩太的真实身份，琪琪打探不到，估计也是个深闺寂寞的妇女，钱多没地方使，跟着枚姨输不少钱，这些女人，把灵魂绑在牌桌上，不分昼夜地贡献自己的精力，这是何等悲哀，却在悲哀中寻求那么一丁点儿所谓的快乐。

“她身无分文，能让我们赢什么？”韩太对面的年轻女人不屑地说。

“我这里多的是卖身契。”枚姨狞笑道，“这辈子慢慢地还。”

“那如果我赢了呢？”我破罐子破摔，反正也没有自由身，已经听他摆布。

“好大的口气。”韩太啐了一口。

“我想要自由，你自然不会答应。”我低着头思虑，而后抬头笑着道，“圣诞节那天，我和琪琪要看灯光节。”

琪琪一怔，恍然一笑，我也笑了，难得如此自信。

夜里，起风了。由于没有吃晚餐，我现在被胃里的绞痛折腾得翻来覆去睡不着，我不想打扰熟睡中的琪琪，于是起床走出门。

昏黄的过道上寂静无声，尽头的楼梯间偶尔有两个人影晃动，他们抽着烟低语聊天，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。我靠着墙蹲下来，呼吸点新鲜空气试图能缓解胃里的不适。许是太紧张了，毕竟是新手，虽说初出茅庐不怕虎，却也紧张得胃痛，以至于现在也会搅得自己睡不好。

枚姨的手怎么那么邪乎？我正思虑着，突然有人靠近，我瞥了一眼鞋子，沿着裤管往上看，看到一张熟悉的脸，这男人，一时间想不起他的名字了。

“雪禾，你怎么了？”他蹲下来，皱起眉头很关心地看着我。

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很难看，苍白的脸颊映着昏黄的路灯，关键是脸颊有道疤痕，不算狰狞也算丑陋了。

“我没事，不用管我。”我有点烦躁，语气不太好，其实我不想这样。

男人想抚摸我的额头，却被我一手推开，我愠怒地瞪视他，不安地质问：“不要碰我，我讨厌陌生男人碰我。”

“对不起。”男人愧疚地缩回手，他站起来离开了，离开时犹豫地回头，我不想接受别人的关心，因为我本能地讨厌这里，讨厌这里的人，讨厌这个环境带给我的压抑。

回到房间后，情况非但没有好转，我只能靠着房门坐在地板上静静地忍受胃痛的折磨。
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，大概是后半夜，我靠着房门迷迷糊糊地睡着了，就在一股凉意袭来的同时，我猛然惊醒，发觉房门底部的缝隙塞进一些奇怪的物品。

“感冒灵？”我打开门，拿起地上各种各样的药盒，“健胃消食片？”

我张望过道左右，连抽烟聊天的人都不见了，这些药盒什么时候出现，出现得有些离奇。

“这是热水，吃点药吧。”突如其来的声音，吓得我浑身一颤，我抬头看到楼梯口杵着一个人，他拿着温水瓶，像是准备走向我。

我直接跑过去，冲着对方低声骂道：“你发神经吗？平白无故地送来这么多药盒？”

“我想你一定是生了病，你的样子看起来很糟糕。”

“我不是不要你管吗？”

“一个女孩子，连自己都不懂得爱惜自己，将来谁会爱惜你？”男人冷下脸，似有教训的口气。

他这么认真，我反而手足无措。看着我吃了胃药，他才扫去眉宇间的担忧，微笑地说：“胃不好就要按时吃饭。”

“你叫什么？”

“徐临。”

我想起来了，他是那个善良的男人。

“我知道你，同样是个多管闲事的男人。”我故意这么说，已没有了之前的敌意。

“这么说，我会以为你是那个多管闲事的女人。”徐临笑起来很斯文，清澈的眸子看不出暴戾之气。

虽然没有以笑脸相迎，但是我饶有兴致地与他聊起天，在这漫漫长夜，我们聊得还算惬意。我记住他的名，也想起很多事，比如前不久才看到他鬼鬼祟祟的行为，我觉得这个男人跟我一样，与这里格格不入，但是他的确救过梁浩权，听他讲起那段经历，我忍不住打量，这消瘦的体格真是让我替他捏把冷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