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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璃娜将那条嵌满星辰晶石与黄金之辉的发饰抛入暗格，任其沉沦于尘埃，再无启用之意。

她新购的乃是一束暗夜幽灵编织的发束，简朴至极，不带丝毫修饰，仅一环纯粹之黑，随处可见于凡尘俗市，以区区十枚灵石即可换取一把，数日之后，藏匿于墨色之下的轮回黄晶便会展露真容，每至夜晚解开束发，还会带走几缕幽魂之丝。

室友们的神情复杂莫测。

"璃娜，你这发束，怕是连扫街的老妪也要嫌其过于古朴了。"

"无奈，我现今确是捉襟见肘。"

"你家族遭遇灭顶之灾了吗？"

"近乎如此。"

苏璃娜的生辰将至，而苏婉秋与苏清山的资产划分业已接近终结。昔日以两百万灵石购得的洞府，如今市值已飙升至两千八百万，作为夫妇共有之物，苏清山取了洞府，需补偿苏婉秋一半的价款，其余资产亦大抵按此原则分割。

起初约定，各取一半。

未料，苏清山忽受不明情缘之惑，与苏婉秋彻底决裂，言称这些年对苏璃娜倾注心力，却未获丝毫回报，未来亦无望，质询苏婉秋此账如何结算。

二人再起口角。

"她研习医道，不如早日嫁入仙门，方不负我多年苦心！"

"你仅为私欲，财宝我再多让一半，此后勿再插手娜娜之事。"

"四分之三。"

"痴人说梦！"

苏婉秋终是退让。

权当花费以遣他，要求他立下契约，确保往后不干预女儿诸事，包括婚配。

而苏璃娜对此浑然不觉。

十二月三十日，苏璃娜的诞辰之时。

苏婉秋与苏清山于当日完成了分离仪式。

手续既毕，苏清山离了洞府，留给苏婉秋数日搬迁之时。

适逢周末，加之一年之始休假，共有三日，苏婉秋遂召苏璃娜返京都。

苏府洞天，那粉色幻梦的静室之内。

苏璃娜立于纸箱旁，将往昔之珍贵一件件收纳其中。京都度过了数十载岁月，零零碎碎，诸多物品皆不舍弃。

整理将毕。

开启书架。

一本本高中灵术难题集与墨辰曾使用的符咒稿纸，码得整整齐齐。

苏璃娜随手拾起一卷翻阅，心中五味杂陈。

过往，她尤喜奔走书阁，觅寻难题集，难度愈大愈佳。

非是苏璃娜嗜难，实恐所问太过浅显，墨辰厌其无趣而不睬。

前世她视这些纸页若珍宝，恨不得裱框挂壁。

而今。

苏璃娜微笑合上书架之门。

抱起纸箱，离开了房间。

熄灯，掩门。

那难题与纸张，连同她那青涩的单恋，皆被锁于箱柜之内。

此室，不再属她。

她的往昔，终成云烟。

苏婉秋作为洞府旧主，所物是苏璃娜之数倍，但她未亲力亲为，而是调遣三位侍者相助打包。

见苏璃娜怀纸箱下楼，苏婉秋笑道："娜娜，今日乃你生辰，晚间母欲带你外出庆祝可好？"

"免了，我已与人有约。"

"何人？"

"阮茵。"

"也罢。母暂无法抽身，你们尽兴游玩，所需之物尽管购取，毋须为母节省，母所得颇丰。"

苏婉秋自囊中掏出一枚灵石卡，递与苏璃娜。

苏璃娜双手抱箱，未接。

"不必，母亲自用。我有学府奖金。"

"奖金几何，傻孩子，母仅你一女，母之所有皆归你，先放下纸箱，回头一并运回姑苏，晚间我们宿于客栈，明晨母驾车送你回姑苏。"

苏璃娜凝视苏婉秋，语气平和："母，约定既定，吾十八岁，尔等分离，我不依任何人。"

"纸箱我自寄往祖父家。"

"明日，我独自乘飞车回姑苏。"

"此次离去，不再复返。"

苏婉秋显然未及心理预备，眼眶微红："汝一女子，夜间……"

"夜间我将宿于阮茵之处，已与她相约。"

"娜娜……"

"母，勿哭，我闲时必探望，母若闲暇亦访我，但我医道学业繁重，母深知。"

苏璃娜抱着纸箱，离去。

苏婉秋念及家之破碎，终未能忍，泪如雨下。

**

午后，京都街头。

苏璃娜邮寄完毕，驻足静待。

身着米白针织长衫，搭配牛仔裤与云履，肩挎细链小囊。

身姿颀长，容颜甜美。

引得过客纷纷侧视。

未几时。

一辆银白灵兽车驰来，阮茵匆忙下车，身披暖红斗篷，如火苗般扑向苏璃娜，热情洋溢："同窗同窗！久别重逢。"

"的确，久别矣。"

原是两位故友重逢，然京都富贵之家所行之地甚少，偶遇旧识自是寻常。

苏璃娜因墨辰由国际班末流逆袭为六百九十三点灵力的学界骄子，后又神秘离京，毫无眷恋。

堪称传奇。

谁遇其归京皆不禁上前寒暄，兼拍照传至友圈。

一传十，十传百。

旋即，几乎全班同学皆知苏璃娜返京都，且因去年生辰操办宏大，众人皆知今日为其寿辰，于是今年此日，京都及附近学子纷纷提议为她庆贺。

二人小聚，化为班集盛宴。

洛水渊闻讯，即刻联络墨辰。

"辰兄辰兄，汝在何处？"

"非在京都，何事？"

"……"

洛水渊急切，却又刻意缓语："有、个、人、归、来、了！"

墨辰平日之冷峻语调明显波动，声线略扬："何人？"

"你的红颜，苏璃娜。"

"……"

洛水渊闻刺耳刹车声，心跳加速，"辰兄，汝在驾车？"

"是。"

"你莫急！我替你稳住，人不会走，你何时可达？"

墨辰仰首望向车前小洋楼，铁栅之内花木葱翠，即便近冬，园中依旧花团锦簇，绿意盎然。一皓首老者持剪修枝，闻声回首，疑惑而视。

墨辰轻轻点头致礼。

随即疾转车首，淡然答洛水渊："四时辰后。"

"人我盯着。"